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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拜拉提
——平凉回坊· 海阿訇
随着教历八月的到来,网络内外有关拜拉提话题方方面面的言说评论明显的多了起来,分享着亲友们发布的开经、赞圣、念夜、讨白、都阿、舍散、待客的视频图片的同时,我的思绪,飞回到了自己的幼年,准确的表述应该是回到了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那个年代。
按照正常人的记忆力判断,大部分人是能记得自己幼年五六岁甚至三四岁的一些事情的。我是1970年上的小学,到十岁时1975年的五年制小学已经毕业,有照片为证。自己的比较清晰的幼年教门记忆中,最早的应该是拜拉提了。
那个非常的年代,(有很多的数不胜数的文章书刊影视做了记录和解说)自1958开始直到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没有清真寺,没有阿訇,没有学堂。我们这一代,是在一个没有任何公开的教门活动的年代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我们的上一代,同样也是在比我们更加艰难压抑痛苦的状态中走过了他们的青年中年,更有许多人为了教门的尊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时,唯一能把穆斯林维系在一起的,就是完全转入地下的秘密进行中的一年一度伊斯兰教历八月的拜拉提。
爷爷(陕西回回叫巴巴)是当时教界唯一一个没有失去人身自由没有经受牢狱之苦的德高望重的老阿訇(原因参看黄登武哈吉《中国经堂教育与陕学阿訇-海金贵阿訇》),巴巴归真时,我九岁。大概是在四五岁的时光吧,因为奶奶早已去世,每天晚上陪着巴巴的就是他淘气顽皮的孙子。隐隐约约记得,那年的拜拉提月,三三两两的不断有很多巴巴辈的伯叔辈的来到家里,跟平常的窜门不同的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拿着一点生的或者熟的食物菜蔬。那个可怜的年代,很多人都是吃不饱肚子,至今我能记得许多人的音容笑貌。每当白天有人来,年迈的巴巴晚上肯定就要出去,后来我知道了,这是阿訇巴巴冒着危险去其他的巴巴伯伯叔叔家,秘密的去念拜拉提,带领不能公开履行教门事务的穆斯林,提念讨白,悔罪求恕,留传信仰。直到有一天半夜了,偷偷礼拜后一直在黑暗中炕上坐着的阿訇巴巴,点亮了煤油灯,他轻轻地拍着我说“鬼子蛋!鬼子蛋!起来洗手。”在我洗手时发现,灶火窑的灯是亮着的,贤惠的妈妈已经跟邻居家的大婶阿姨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忙着准备简单的吃喝。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以及现代人们所有的任何联系工具,为了伊斯兰,为了伊玛尼,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轻手轻脚的都来了。没有任何人说闲话,没有任何人出大声,更没有现在的所谓主持人的吆五喝六,只听得有谁说了一句“齐了,收脚,给阿訇说赛俩目!”,集体的一声赛俩目后,从阿訇巴巴住的大窑洞里,传出了感人肺腑动人心弦的念经声,平常嬉戏打闹的小孩子们,大点的学着大人跪在地上,小的静静的坐着奶奶妈妈的怀抱里,人人啼哭,个个垂泪,一起向公道的真主祈求开恩,让我们的教门开放,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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