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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侠 西安回坊
导语:“向前!向前!向前!”这雄壮的歌声伴随历史走过了辉煌的历程,载入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灿烂篇章,这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高唱着它进行三大战役、高唱着它百万雄师过大江、高唱着它从胜利走向胜利、高唱着它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我的父亲公木原名张松如,1910年5月15日出生于河北省束鹿县孟家庄一个农民家庭,被后人誉为“滹沱河养育的优秀的冀中儿女中的一位”,1998年10月30日在长春去世。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词作者、著名的诗人、诗歌理论家、学者、教育家。他还是电影《英雄儿女》主题歌《英雄赞歌》的词作者,现今流传的《东方红》歌词,是他在1945年执笔改成的。父亲年轻时本想做一个左翼教授,那时他的思想还相当自由主义。然而,1937年卢沟桥一声炮响,抗日战争开始了。面临祖国大地被践踏,民族同胞被侵略,父亲思想起了巨大的飞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要投向民族解放斗争的伟业,将个人的一切置之度外。这时他和母亲高涤薪已经有了我。
我出生在卢沟桥事变的前一年,刚过周岁。爱国的热情在我父母心中燃烧,抗日的决心在我父母血液中涌动。他们从北平经由天津、青岛、济南,辗转来到西安,要东渡黄河、北上晋绥抗日前线,便与志同道合的几位热血青年结伴去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恰巧见到了林伯渠同志,便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和要求。林伯渠建议他们去延安教书,说延安很需要知识分子。但我的父母认为延安是后方,他们要去山西太原前方打日本侵略者,我则成了他们的“拖累”。
在“日寇当前、民族存亡”与“骨肉连心、难以割舍”的矛盾中,他们说:“再不能为孩子牺牲下去了!”(见公木《弃儿记》)决定抛弃我,轻装上阵,于是他们在西安四处奔走为我寻找收养人,甚至还跑到西安孤儿院和育婴堂,希望那里能收养我。可是全落空了,私人家庭因“年头慌乱”不想增加负担;尽管父母跑孤儿院、育婴堂“跑得脚都破了”,但孤儿院还是“不收了!”或者“要收十岁以上的男孩。”育婴堂的“收婴门已经用甓堵住”也“不再收养了。”在“一切努力都已经绝望”的时候,我的父母竟然“认真打算”把我“扔在大街上。”于是母亲便整理我的衣裤,小被褥,准备和我一起“抱到东厅门育婴堂门口扔了……”
这是在东北沦陷、北平沦陷、冀中沦陷、母亲的老家山东沦陷、日寇步步深入、渐渐逼近、铁蹄已践踏华北大平原的紧急情势下,他们必须立即出发,奔向民族解放事业的洪流,才作出了这种“悲痛啃啮心”的决定。正如公木1938年在西安写下《留别白桦》的诗中说:
不满两周岁/
你从战火中脱生/
爸爸和妈妈/
必须返身向战争/
跨上步枪迎着战火出发。
然而,“人世间的事,往往是偶然的机缘凑成的。”公木父亲在他的《弃儿记》中说:“命运带着我们的孩子眼看到了绝境,却突然完全出乎意外的伸来了一只援助的手。”原来父亲邂逅在西安街头的老朋友刘右山,在西安爱国抗日活动中结识的回族青年学生民先队员马生金帮助下,找到了愿意抱养我的人家。《公木评传》(张宇宏、樊希安著)说了“把不满两周岁的女儿白桦,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家寄养,养父李宏瑢,回族,是一位好心肠的厚道人。”父亲在他的《弃儿记》中也说:“我们的孩子就被留在了一个新的家庭里。在嚎啕的哭声中,我和涤薪离开了那里……”
在抗日浪潮蜂拥的背景下,我作为纽带将父亲公木、母亲高涤薪与西安回族紧密联结在一起,这是凛然正义的爱国情、深明大义的民族情、绵绵爱意的儿女情交织、凝结一起的深厚情谊,它激励着我的父母义无反顾地走向抗日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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